“天地餛飩，自有命數，我也有我的本分，助事逐成，推其而生。杉雲生與你必然會面對這些，華盡眠也一樣，即使沒有我存在，也會有其他人。”

呱呱說了一堆，明知我聽不懂，該說的則以一句天機不可洩露，不該說的則以無我便有他人。

“這就是你背叛我的理由？”

它心虛地沈默好一會兒，才道：“我告訴你一個秘密，絕對能彌補我方才的口誤。”

得，現下又成口誤了。

我從袖囊中摸出酒壺，將壺口對著掌心倒了老半天都沒有半滴，心中煩悶得緊，便點頭聽破鏡子說的秘密。

“其實你是……”破鏡故作玄乎。

只聽得門扇聲，衣袖摩擦，破鏡陡然不見，縮回我袖囊中。

眼前華盡眠盯了半晌，我方把酒壺丟到一邊，訕訕道：“沒、沒了。”

來得真是時候。

他慢條斯理坐了下來，端起茶杯掩飾神情，扯出的笑極其不自然，“愛喝酒的小家夥，出嫁以後可莫喝醉惹笑話。”

躊躇一番，我還是忍不住開口：“師父，茶杯裏沒有茶。”

“……”他咳嗽聲，語調雍容，“太高興導致做事不利索，我照顧兩千年的徒弟要出嫁，為師……當真開心。”

他用照顧而不是用養育、栽培來形容，聽著更讓我一陣感傷。

他又道：“畢竟以後省心多了。”

我垂下眼眸，滿腦都是與他在雪山平淡如流水般的生活，卻足映桃夭灼華。

房內良久都是沈默，他身後窗圓如月，淺淺拉出弧度，皓色迷蒙。

“狐君許是真對你有意，娶你之前我讓他去尋雲笛，果真去了。”華盡眠笑容詭異，修長的手指輕叩酒壺，發出鈴咚空聲。

我狐疑在他的笑與茶杯之間逡巡一番，問：“雲系法寶中有雲笛嗎？”

“沒有。”他回答幹脆。

“那你還瞎整！”我“騰”地站了起來，皺了下眉頭問：“他現在在哪？”

華盡眠說了一個地方，想了想，又換了一個地方，最後否認自己知道。

“我去找他。”我一邊說，一邊摸出全知鏡，奪門而出。

一出門便看到杉雲生英挺的身子，他換了身暗紅紋袍，猶如血久凝後的妖媚，散漫道：“你要找我？”

我想說什麽，背後一陣悶聲：“你贏了。”

他們面無表情，心照不宣，我油然而生被戲耍的怨恨，他們合起夥來騙我？

“沒想到你還是頗為在乎我。”杉雲生戲謔道，“神獸沒白借。”

他旋手已有一支玉笛懸在掌心，輕緩一口氣，道：“雲笛是有的，而且就在我身邊，他只是打賭你對我是否在乎。”

華盡眠略微沈默了一下，低頭緩緩道：“那，還請狐君好生照顧她，她脾氣壞，吃得多，愛睡懶覺，而且……殺人的話你要替她擋著。”

“哪有！”我辯解，還想說些什麽，但覺著那是真話。

他啞然失笑，甩袖離去，竟離開了月殿。

離去的身影空得像天，落寞得又是天都無***比，我想拉他問清楚，又不知從何開口，只能幹楞在原地。

晚風襲來，夾雜蕊香花種，新綠與夜色濃稠得化不開。

驀然擡首，一滴滾燙的淚珠落在地上，又凝結成冰淩般與地磚撞個粉碎。

“有那麽一恍惚我以為是我輸了。”杉雲生遞我絹巾，也遙遙離去。

我好笑地對旁邊的全知鏡道：“種子進眼，瞧我都落淚了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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